只想和您在一起

May Aresko Lam

這是一位10歲女孩的「人生畢業禮」，我陪著5歲的弟弟一起出席。

由小至大，姊弟的關係非常要好，時常一起玩並互相照顧。弟弟很聰明，畫畫也很漂亮，對患病及死亡偶爾會說出他的想法，例如「（看見家人哭泣時）喊都無用啦… 喊都唔會好返㗎啦！」、「（指著一件物件）嗰啲咪無生命囉，死物嚟嫲！」… 。弟弟由家姐入院至今，家人每天出入醫院，他也跟家人每週前往醫院1-2次，看見家人很是擔心又常常哭泣，但他一直沒有哭過，也沒有太多主動表達其感受和想法。然而，這3個月間他情緒變得易怒、脾氣大及失眠。在遊戲室跟他預備出席家姐的「畢業禮」時，他表現得心不在焉，亦有點抗拒接收訊息，只想透過玩具表達他的心情 - 只想跟家姐二人永遠在一起！

出席當天，弟弟表現如往常一樣，帶著他喜愛的玩具，開開心心的跟家人一起，也嚷著要跟我一起畫畫。當看見家姐的棺木來到，他摸摸家姐的額頭，之後他時兒找爸爸騎膊馬並緊捉著爸爸不放，時兒在場內四處跑動，時兒又向我發出一些提問。抵達火葬場後，弟弟的跑動及向我提問有關各項程序變得更加頻密。當弟弟聽完我回答他最後一個問題時，弟弟突然躲在父母身邊，然後卻一如以往輕輕鬆鬆的跟父母上旅遊巴。晚上，我收到媽媽電話說弟弟不願意回家並表示「返屋企都無嘢做」，我便跟媽媽談及弟弟內心的真實感受及處理弟弟當下情緒的方法。一小時後，再收到爸爸訊息，告訴我弟弟回家後抱著家姐的相哭了很久。

後記：年紀少的孩子 (2-5歲) 其認知發展正處於’前運思期’ (J. Piaget)，對死亡的理解感到虛無縹緲，時兒表現理解清晰，時兒卻不明所以，故會出現反覆提問的情況。此外，每個孩子表達傷心/ 哀傷的感受亦有所不同，有的傷感哭泣，有的憤怒不安，也有的擔心害怕。弟弟的反應正是第二類，他的傷感變成了憤怒使他變得容易激動，內心的不安令他在喪禮當天跑動及緊捉著爸爸不放。當父母及家人能以深一層的角度去理解孩子的哀傷就好像雞蛋般，你會發現表面 ‘硬淨’又 ‘搗蛋’ 的外殼，內裡卻是藏著滿滿的情感，稍微的觸碰那澎湃的情緒便會溢出。孩子亦需要我們的諒解及耐心引導，讓他們認識自己的情緒及以合宜的行為表達出來。